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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郑建铭、林思然、梁俊、李莉、刘红、钟文、邵凌云、张文宏
一名38岁的女性患者,间断发热、咳嗽、皮疹、淋巴结肿大2年余,广谱抗菌药和抗病毒药疗效均不佳。最后真凶“接连”浮出水面,结果让人意想不到……
入院病史
患者,女性,38岁,广西人,2018年11月14日入院。
主诉
间断发热、咳嗽、皮疹、淋巴结肿大2年余。
现病史
患者于2016年7月15日出现咽痛、咳嗽,行胸片及心电图检查未见异常。
自服“头孢氨苄片、六灵解毒丸”,症状无好转。
7月20日出现发热,体温在37.5-38.5℃之间,多出现在午后。
给予左氧氟沙星、地塞米松静滴,复方氨基比林肌注2天,患者热退,但咳嗽增多,无痰,胸闷、气急无好转,2天后再次出现发热。7月25日起口服“乳酸左氧氟沙星片、元胡止痛片、黄连上清胶囊”治疗,胸痛症状减轻,但刺激性干咳增多,伴咽痛、乏力、食欲减退,体温在38℃左右波动,先后使用阿奇霉素、利巴韦林、头孢克洛、复方新诺明治疗,效果不佳。
2016年8月12日再次就诊,查胸部CT提示两肺下叶慢性炎症或纤维化灶,左肺上叶炎性结节灶可能性大,两侧胸膜增厚、粘连并部分钙化、少量心包积液,查血常规示白细胞、中性粒细胞百分比正常,C反应蛋白(CRP)65mg/L,血沉120mm/h,结核菌素皮肤试验(PPD)阳性。纤维支气管镜提示右中下叶支气管炎症表现,右中下叶管腔狭窄。肺泡灌洗液未找到真菌、细菌、抗酸杆菌,血培养阴性,诊断为“1. 结核性心包炎?2. 右中下叶管腔狭窄”。
静滴左氧氟沙星治疗,症状无好转。8月17日开始异烟肼0.3g qd po+利福平0.45g qd po+吡嗪酰胺0.5g tid po+乙胺丁醇0.75g qd po抗结核治疗,治疗5天后体温恢复正常,胸闷、咳嗽症状消失,复查胸部CT提示两肺下叶病灶较前吸收,左肺上叶病灶未见变化,于9月25日出院,继续口服抗结核药物治疗。
2016年9月25日出现咽痛、流涕、咳嗽,10月30日出现右侧颈部肿痛,无发热。
查血常规示白细胞17.6×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71.5%,CRP 25.6mg/L,血沉 46mm/h;胸部CT+颈部CT平扫提示:右侧颈部多发淋巴结肿大。于11月8日行右侧颈部肿物活检病理结果提示:右颈部淋巴结呈反应性增生,诊断为“右颈部淋巴结炎”。给予左氧氟沙星静滴3天,症状无好转,改为头孢哌酮/舒巴坦、倍他米松治疗2天,头痛明显好转,遂出院。
出院次日再次出现右侧颈部肿痛,伴发热、咽痛、咳嗽。
给予哌拉西林、阿米卡星及中药热敷治疗,咽部疼痛消失,颈部肿块消退,但仍发热。
于11月20日出现面部疱疹、双下肢硬性结节,结节有压痛,皮肤科会诊提示成人水痘。
给予抗病毒治疗,无好转,双膝关节痛性红斑,考虑结节性血管炎,遂就诊于某院风湿科,查血常规示白细胞10.4×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70.5%,CRP 172.6mg/L,血沉 103mm/h,抗核抗体、抗中性粒细胞抗体、可提取性核抗原、抗心磷脂抗体、抗双链DNA、自身免疫性肝病抗体谱检查均阴性,浅表淋巴结彩超提示:“右侧颈部淋巴结稍大,左侧颈部、双侧腹股沟区及双侧腋窝淋巴结可见;双侧锁骨上未见明显肿大淋巴结”。请皮肤科会诊考虑“脓疱型银屑病”,于11月25日停用抗结核药物,2日后皮疹逐渐消退,体温正常,后出院。
2016年11月30日再次就诊于某院皮肤科,医生根据皮疹发生发展过程及转归情况,诊断为“变态反应性结节红斑”,给予复方甘草酸苷、左西替利嗪、维生素C、头孢呋辛和雷公藤多苷口服。
12月10日再次出现右侧颈部肿痛,咽痛,发热,下肢多关节痛,行走困难。
就诊于广西某医院皮肤科,查血常规示白细胞 11.79×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 70.5%,CRP 133 mg/L,血沉 94 mm/h,肺炎支原体抗体弱阳性,胸部CT提示:左肺上叶下舌段、下叶各基底段及右肺中叶内侧段、下叶后基底段炎症,心包少量积液。右小腿结节活检示:右小腿结节:真皮皮下脂肪小叶间隔淋巴细胞、组织细胞及中性粒细胞结节状浸润,见多核细胞;右小腿脓疱:真皮浅深层中性粒细胞及淋巴细胞灶状或结节状浸润,红细胞外溢明显,不排除血管炎;PAS、抗酸染色均阴性。淋巴结活检提示反应性增生,活检组织的真菌、细菌、分枝杆菌培养均阴性。骨髓活检提示未见特征性病理细胞,诊断为Sweet综合征,给予复方甘草酸苷、维生素C、卡介菌、孟鲁斯特治疗,皮肤红肿较前减轻,2017年1月3日出院。
2017年2月11日开始出现右肩及右上肢水疱
2月22日就诊查血常规白细胞 21.94×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 78.5%,CRP 133 mg/L,血沉 10 mm/h,诊断为“1. 急性发热性嗜中性皮病;2. 带状疱疹”,用丙种球蛋白、甲泼尼龙、苯砜治疗,出院后口服泼尼松6片/日,每一月减半片,至12月30日停用激素,同时服用氯雷他定、复方甘草酸苷、加巴喷丁治疗,于3月30日就诊于某皮肤病研究所,查红斑脓疱病理:经深切,表皮板层角化过度、灶性角化不全,局灶棘层轻度海绵水肿,真皮浅层血管周围少许淋巴细胞浸润,直接免疫荧光均为阴性。皮肤CT提示:角化过度,灶状角化不全,表皮增厚,真皮乳头上顶,毛细血管迂曲扩张、充血,管周不等量炎性细胞浸润,该患者图像大致符合银屑病改变。四肢新发丘疹病理结果示:表皮局部糜烂伴浆液性渗出,棘层灶性海绵水肿,其周围真皮浅层血管淋巴细胞浸润。中性粒细胞百分比78.5%,CRP 24 mg/L,血沉 11 mm/h,诊断为“脓疱型银屑病、药物超敏综合征”,给予复方甘草酸苷片,阿维A胶囊,甲泼尼龙5片qd,皮疹较前消退。
2017年6月8日出现咳嗽、胸痛,诊断为“肺炎”
用哌拉西林、左氧氟沙星、头孢哌酮舒巴坦抗感染治疗,效果不佳。9月8日行淋巴活检,从真菌培养基上培养出非结核分枝杆菌,鉴定为龟/脓肿分枝杆菌,于2018年1月16日给予头孢西丁、克拉霉素、莫西沙星三联治疗,2月7日因发生药物热停药,后依次加用克拉霉素、莫西沙星、头孢西丁,并将头孢西丁剂量由12g调整为8g,再未出现发热。6月15日出院,后继续口服克拉霉素、莫西沙星治疗,颈部淋巴结较前无增大,腹股沟淋巴结缩小。后药敏结果回报:阿米卡星敏感,阿奇霉素敏感,氯法齐明敏感,莫西沙星耐药,克拉霉素耐药,多西环素耐药,乙胺丁醇耐药。
2018年10月23日就诊于北京某医院,行左侧颈部淋巴结穿刺活检,提示少许纤维组织急性及慢性炎症,分子病理-结核情况:结核分枝杆菌基因(TB-DNA)检测(-),分枝杆菌基因检测(-),特殊染色结果:PAS染色(-),抗酸染色(-),遂停用克拉霉素、莫西沙星,停药后患者颈部淋巴结进行性增大,全身皮肤再次出现散在粟粒样小疱疹。
10月27日,患者晨起突然出现右侧肢体无力,言语含糊,从床上跌落,无抽搐,无意识不清,无口吐白沫,无大小便失禁,10min后自行缓解,1h后再次出现上述症状,持续约10min。
就诊于广西某医院,行头颅MR平扫+DWI示:1. 左侧基底节区脑梗死可能大 2. 右顶部贯穿颅外肿块,肿瘤。诊断为“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右侧顶骨骨质破坏并缺损、头顶部颅内外肿块”,给予血塞通、阿司匹林等治疗,住院期间再次出现阵发性右侧肢体无力2次,均持续10min左右,后行头颅CT增强提示右顶骨骨质吸收破坏并周围软组织肿块形成,考虑炎性肉芽肿或肿瘤性病变,头部CTA提示右顶骨骨质吸收破坏并周围软组织肿块形成:炎性肉芽肿?肿瘤性病变?左侧大脑中动脉水平段局部狭窄。考虑“脑梗死、右侧顶骨破坏性病变”,给予阿司匹林、血塞通等治疗,左侧肢体无力、言语含糊减轻,但咳嗽加重,为呛咳,CT提示支气管下段肿物,病理活检提示肉芽肿性炎,镜下见炎性坏死及多核巨细胞反应,未见上皮样细胞,抗酸染色未见抗酸杆菌。气管下端肿物送检分枝杆菌菌种鉴定,结果阴性。2018年11月14日为进一步诊治,收入我科。
既往史
有乙肝病毒携带史,未予抗病毒治疗。2009年5月因“胸闷、心悸”诊断为“心律失常-早搏、心肌炎”,予以口服药物治疗,病情好转。
实验室及辅助检查
外院检查
2018年11月2日 头部CT:右顶骨骨质吸收破坏并周围软组织肿块形成:炎性肉芽肿?肿瘤性病变?左侧大脑中动脉水平段局部狭窄。(图1)
图1 头部CT(2018年11月2日):右顶骨骨质吸收破坏并周围软组织肿块形成:炎性肉芽肿?肿瘤性病变?
患者收入我科后,进行了怎样的诊治?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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