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7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又正式发布了《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年版）》（以下简称《规范》）。该《规范》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领导的指导下，由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樊嘉院士牵头，共有70余名肝癌诊疗领域专家积极参与，历经10月余最终得以发布。为帮助广大临床医生深入理解《规范》相关内容，本报邀请《规范》编写专家委员会及各领域专家分别从影像、病理、外科、介入、放射、内科及中医药7方面进行解读。本期我们邀请东部战区总医院全军肿瘤中心华海清教授，就中医中药部分进行解读。

一 中医药治疗肝癌的作用及优势

中医药作为一种传统医学被写入国家指南，这在全球是绝无仅有的，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和民族智慧。《规范》指出：“中医中药治疗能够改善临床症状，提高机体的抵抗力，减轻放化疗不良反应，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这一简明扼要的概括，充分说明了中医药的特色和优势。中医药讲究的是整体观念，突出的是辨证论治，在肝癌的治疗上以“扶正祛邪”为根本大法，通过扶正固本，调节机体的免疫功能，平衡机体内环境，使患者生活质量得到极大改善，联合放化疗还能起到减毒增效作用，提高抗肿瘤的效果，推迟患者复发时间，延长患者生存。

二 中医药治疗肝癌的临床应用

1 防止肝癌术后复发转移

即使是早期的小肝癌，手术后5年的复发率也高达40%-70%，目前还没有好的防止复发转移的方法和手段。中药槐耳颗粒是多孔菌科真菌槐栓菌的菌质经过现代工艺手段而制成的国家中药一类新药，实验研究表明，该药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诱导肿瘤细胞凋亡和抗肿瘤血管生成，能有效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和转移。

一项由全国39家医院参加的多中心随机对照临床研究，通过对上千例肝癌术后病例的观察，发现与对照组（空白观察组）相比，服用槐耳颗粒（最长治疗周期为96周）能降低肝癌术后无复发生存（RFS）率13%（62.39％对49.05％，P = 0.0001，HR 0.67），降低肝外复发率5%（8.60％对13.61％，P = 0.0018）,延长生存期4%（95.19％对91.46％，P = 0.0207）。基于这一证据，《规范》推荐槐耳颗粒可用于肝细胞癌手术切除后的辅助治疗（证据等级 1），填补了肝癌术后辅助治疗无药可用的空白。此外，榄香烯、华蟾素、康莱特以及肝复乐等也被推荐用于治疗肝癌（证据等级 4）。近期有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的随机对照研究证明，与肝癌术后辅助肝动脉化疗栓塞术（TACE）相比，应用华蟾素联合中药复方有更好降低术后复发的作用，其成果被发表在国际肿瘤刊物《癌症》（Cancer）（2018年）上。

2 解毒增效

肝癌的治疗手段多样，但无论哪种手段都容易造成机体损伤，影响正气。中医的特长是善于扶正，修复机体的损伤，保护其功能，降低现代治疗带来的副作用，使患者能顺利地完成治疗疗程，从而发挥最佳的治疗效果。笔者在临床实践中，常常用中药与FOLFOX方案同用，治疗晚期肝癌，可以降低化疗引起的骨髓抑制和肝功能损伤，有助于化疗疗程的顺利完成；与放疗同用，则可以减轻放疗引起的肝损害及消化道反应，提高患者对放疗的顺应性；与分子靶向药物联用，可以减轻索拉非尼或仑伐替尼等引起的手足皮肤反应、疲乏、腹泻等副作用，确保药物能足量应用，发挥最佳治疗效果。

3 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

肝癌患者临床不适症状较多，如肝区疼痛、饮食减少、腹胀满、恶心呕吐、便秘或腹泻、神疲乏力、潮热盗汗、失眠多梦等，临床对症处理效果欠佳。而中医药则十分擅长对症状的调理，通过中药的治疗，可以使这些症状得到减轻，甚或消失，患者体力得到提升，胃肠功能改善，精神状态好转，生活质量大幅提高。症状的改善，使患者痛苦减少，可以大大增强患者的抗癌信心，有助于战胜癌症。

4 减轻晚期患者痛苦，延长带瘤生存时间

由于肝癌发病隐袭，进展迅速，多数患者发病时已是中晚期，失去了根治的机会；即使是早期患者，手术后仍有较高的复发率，因此多数患者无法治愈，只能带瘤生存，治疗的目标就是改善生活质量，减轻患者痛苦，延长生存时间。《规范》指出，“对于不能耐受或者不愿接受一线和二线系统治疗的肝癌患者，可建议中医中药及最佳支持治疗”；对于化疗、分子靶向治疗及免疫治疗有相对禁忌证的患者，如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ECOG）体力状态评分（PS）＞2，肝功能 Child-Pugh＞7 分，中重度骨髓功能障碍，肝、肾功能明显异常者，临床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科学合理地使用中医药治疗。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2018版《原发性肝癌诊疗指南》也指出，对于肝功能 Child-Pugh B级（＞7 分）和C级，可以采用具有肝癌治疗适应证的现代中药制剂或传统中药辨证论治，肯定了中药在晚期肝癌治疗中的作用。当然，由于目前系统治疗的疗效还不尽人意，采取药物的联合治疗可能是提高临床效果的一条有效途径，这其中也包括与中医药的联合应用，非常值得探讨。

三 面临的挑战和今后研究方向

中医药用于肝癌治疗的有效性已毋庸置疑，可以贯穿于肝癌治疗的全程之中。中医药由于自身的一些特点，并不适合完全用西医的方法来评价中医的疗效，制定科学的评价方法是今后需探索的一项重要课题。中医药由于讲究辨证论治，往往临床经验的资料积累较多，而符合现代要求的循证医学证据较少，因此还需要我们做更多的研究来消除人们对中药有效性的疑虑，槐耳颗粒的研究成功已为中医药治疗肝癌树立了一个成功的范例，循证之路是中医药不能逾越的一条路，需要狠下功夫地做下去，拿出具有更多说服力的证据；而真实世界研究也许为中医药的研究打开了另一扇门，很可能更适合中医药的研究。不管怎样，拿出科学的证据是中医药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相信随着医学科学的深入发展，中医药一定能拿出更多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应用于肝癌的治疗，造福于更多的肝癌患者。

作者 | 华海清（东部战区总医院全军肿瘤中心）

编辑 | 郝冉（中国医学论坛报）

往期精彩内容

周俭教授 | 精准评估，优化治疗策略——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年版）外科治疗部分解读

陈敏山教授 | 微创高效优势得到进一步认识——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版）局部治疗部分解读

曾昭冲教授 | 与时俱进、注重临床操作性——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年版）放疗部分解读

严福华教授 | 注重临床循证证据更新——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版）影像学部分解读

丛文铭教授 | 大力普及肝癌病理规范化诊断——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版）病理部分解读

任正刚教授 | 权威性与实用性并举—— 原发性肝癌诊疗规范（2019版）内科治疗部分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