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勋 浙江省肿瘤医院  撰稿

引言

副神经节瘤（PGL）源于副神经节细胞，可在身体多部位发生。转移性副神经节瘤虽然少见，却因治疗棘手，给患者带来沉重负担。过往的治疗手段，像手术、放疗、化疗，成效有限，难以从根本上扭转患者的预后。随着肿瘤生物学和前沿技术的飞跃，转移性副神经节瘤的治疗领域迎来了一系列极具创新性的变革，为攻克这一难题带来曙光。

一、传统治疗手段的局限

（一）手术治疗

手术切除是局限性副神经节瘤的主要手段。但肿瘤一旦转移，手术就显得力不从心。转移性副神经节瘤常广泛侵袭多个器官，手术难以将病灶一网打尽。以肝脏转移为例，众多分散的转移灶，不仅手术操作难度大，切除后复发风险也极高。而且，大面积的手术创伤会严重影响患者的身体机能，降低生活质量，对后续治疗的耐受性也大打折扣。

（二）放疗

放疗可缓解局部症状，如骨转移引发的疼痛。然而，副神经节瘤对放疗的反应因人而异，部分患者疗效欠佳。放疗在杀伤肿瘤细胞的同时，也会损伤周围正常组织，引发一系列不良反应，像放射性皮炎、放射性肺炎等，限制了其在转移性疾病中的应用。长期放疗还可能促使肿瘤细胞产生耐药性，进一步削弱治疗效果。

（三）化疗

传统化疗药物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效果不尽人意。常用的化疗方案，如顺铂联合依托泊苷，有效率较低，且毒副作用严重。化疗药物无差别攻击，在杀伤肿瘤细胞的同时，也对造血系统、胃肠道黏膜等正常组织造成极大损伤，导致患者出现骨髓抑制、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严重影响生活质量，使许多患者难以坚持全程化疗。

二、分子靶向治疗的创新突破

（一）针对肿瘤血管生成的靶向治疗

肿瘤的生长和转移离不开新生血管的支持。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及其受体（VEGFR）在副神经节瘤血管生成中扮演关键角色。舒尼替尼、索拉非尼等针对 VEGF/VEGFR 信号通路的靶向药物应运而生。这些药物通过抑制 VEGFR 活性，阻断肿瘤血管生成，从而遏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和转移。临床研究显示，部分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患者使用后，肿瘤进展得到一定控制，无进展生存期有所延长。但耐药问题依旧突出，不少患者在治疗一段时间后，肿瘤会再次卷土重来。

（二）靶向肿瘤细胞特定分子通路

1.琥珀酸脱氢酶（SDH）相关靶向治疗

许多副神经节瘤存在 SDH 基因突变，导致琥珀酸在细胞内大量堆积，激活一系列促肿瘤生长信号通路。针对这一独特机制，科研人员研发出靶向 SDH 缺陷肿瘤细胞的药物。这类药物能抑制因 SDH 缺陷产生的异常代谢产物积累，阻断肿瘤细胞生长信号。早期临床试验表明，在携带 SDH 基因突变的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患者中，此类药物展现出一定抗肿瘤活性，为这部分特定基因突变患者开辟了新的治疗途径。2.mTOR 通路抑制剂

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TOR）通路对肿瘤细胞的生长、增殖和代谢起着关键调控作用。在副神经节瘤中，mTOR 通路往往处于过度激活状态。依维莫司等 mTOR 抑制剂通过抑制该信号通路，阻碍肿瘤细胞的蛋白质合成和增殖。临床研究发现，部分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患者使用依维莫司后，肿瘤体积缩小，症状缓解，且不良反应相对可耐受，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

三、免疫治疗的崭露头角

（一）免疫检查点抑制剂

免疫检查点蛋白，如程序性死亡受体 1（PD -1）及其配体（PD -L1），在肿瘤免疫逃逸中扮演关键角色。阻断 PD -1/PD -L1 信号通路，能够重新激活机体的抗肿瘤免疫反应。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中，部分患者肿瘤细胞表面 PD -L1 呈高表达。临床尝试使用帕博利珠单抗、纳武利尤单抗等 PD -1/PD -L1 抑制剂治疗此类患者。初步研究显示，少数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患者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有响应，肿瘤出现缩小或病情稳定。免疫治疗的不良反应与传统化疗不同，主要为免疫相关不良反应，如免疫性肺炎、甲状腺功能异常等，但总体耐受性较好，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带来新希望。不过，目前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在副神经节瘤中的有效率有待提高，精准筛选获益患者群体成为当下研究热点。

（二）肿瘤疫苗

肿瘤疫苗旨在激活机体自身免疫系统，识别并攻击肿瘤细胞。针对副神经节瘤，科研人员正在研发多种类型的肿瘤疫苗，如基于肿瘤相关抗原的疫苗、树突状细胞疫苗等。这些疫苗将肿瘤抗原呈递给免疫系统，诱导特异性抗肿瘤免疫反应。尽管肿瘤疫苗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大多处于临床试验阶段，但部分研究已显示出免疫激活效果和潜在抗肿瘤活性，有望成为未来重要的治疗手段。

四、多学科综合治疗模式的优化

（一）多学科团队协作（MDT）的重要性

转移性副神经节瘤的治疗需要多学科专业知识和技能协同作战。MDT 模式整合肿瘤内科、外科、放疗科、影像科、病理科等多学科专家，为患者制定个性化治疗方案。例如，影像科医生借助先进影像学技术精准判断肿瘤转移部位和范围；病理科医生明确肿瘤病理类型和分子特征；肿瘤内科医生依据患者具体情况选择合适药物治疗方案；外科医生在合适时机考虑手术干预，如针对寡转移患者，手术切除转移灶结合术后辅助治疗，可提高患者生存获益。MDT 模式充分发挥各学科优势，弥补单一学科治疗的不足，为患者提供最佳治疗策略。

（二）联合治疗方案的探索

1.靶向治疗联合免疫治疗

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机制互补，联合使用有望产生协同效应。抗血管生成靶向药物在抑制肿瘤血管生成的同时，可改变肿瘤微环境，使其更利于免疫系统识别和攻击肿瘤细胞。临床研究正在探索 VEGF 抑制剂联合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转移性副神经节瘤的疗效和安全性。初步结果显示，部分患者接受联合治疗后，肿瘤控制效果优于单一治疗，且不良反应在可耐受范围，但仍需大规模临床试验验证。

2.化疗联合靶向治疗或免疫治疗

传统化疗药物既能杀伤肿瘤细胞，又可能激活机体免疫反应。将化疗与靶向治疗或免疫治疗联合，有可能提高治疗效果。例如，化疗药物与 mTOR 抑制剂联合，可从不同途径抑制肿瘤细胞生长；化疗联合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能在杀伤肿瘤细胞的同时，增强机体免疫反应。临床研究正在评估这些联合方案的疗效和安全性，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提供更多选择。

五、新兴技术在治疗中的创新应用

（一）CAR - T 细胞疗法的探索

嵌合抗原受体 T 细胞（CAR - T）疗法在血液系统肿瘤治疗中取得显著成效，近年来也逐渐应用于实体瘤研究，包括转移性副神经节瘤。科研人员尝试针对副神经节瘤细胞表面特异性抗原，构建 CAR - T 细胞。这些经过改造的 T 细胞能够精准识别并杀伤肿瘤细胞。虽然目前 CAR - T 细胞疗法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仍处于早期探索阶段，但已展现出一定的潜力。例如，在体外实验和少数临床试验中，CAR - T 细胞对表达特定抗原的副神经节瘤细胞表现出较强的杀伤活性，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开辟了全新方向。不过，CAR - T 细胞疗法在实体瘤中面临诸多挑战，如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CAR - T 细胞的浸润和存活等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解决。

（二）基因编辑技术的潜在应用

基因编辑技术，如 CRISPR - Cas9，为肿瘤治疗带来新的可能。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理论上可利用 CRISPR - Cas9 技术对肿瘤细胞的关键致癌基因进行编辑，纠正基因突变，阻断肿瘤细胞生长信号通路。例如，针对 SDH 基因突变的副神经节瘤，通过基因编辑修复突变基因，有望从根本上遏制肿瘤生长。虽然基因编辑技术在人体应用还面临诸多技术和伦理问题，但随着研究的深入，其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的潜在价值不容忽视。

（三）纳米技术在药物递送中的突破

纳米技术在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中具有独特优势。纳米粒子可作为药物载体，将化疗药物、靶向药物或免疫治疗药物精准递送至肿瘤部位。例如，纳米脂质体能够包裹化疗药物，提高药物在肿瘤组织中的浓度，同时降低对正常组织的毒副作用。此外，纳米粒子还可通过表面修饰，实现对肿瘤细胞的主动靶向，增强药物疗效。纳米技术在改善药物递送效率、提高药物疗效和降低不良反应方面展现出巨大潜力，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治疗提供了新的技术支撑。

六、结语

转移性副神经节瘤的治疗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从传统治疗手段的改进，到分子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的创新突破，再到新兴技术如 CAR - T 细胞疗法、基因编辑技术、纳米技术的应用探索，一系列创新成果为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然而，目前仍面临诸多挑战，如耐药问题、治疗有效率提升、精准筛选获益患者等。未来，需要进一步加强基础研究与临床实践的结合，深入探索肿瘤的发病机制和生物学特性，优化现有治疗方案，开发更多高效、低毒的创新治疗手段，通过多学科协作，为转移性副神经节瘤患者提供更加精准、个性化的治疗，改善患者预后，提高生活质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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